小時候養蠶,好奇地把蠶繭剪開,看到裡面褐色的蛹,心想那繭不過是個小房子,
沒有必要,於是把蛹放在小瓶子裡,只是試了好多次,都成為「死胎」。

後來才聽人說,蠶在變成蛾子之後,會吐出一種酸性的汁液,
把繭腐蝕出一個洞,由那裡鑽出來。
那個洞很小,蛾子必須用力往外擠,就在這擠的過程中,
可以把體液推向翅膀。翅膀才能展開,也才能羽化。



我沒查考這是不是真的,只知道自己前幾年養螳螂的時候,
看那螳螂不吃不喝好幾天,好像瘦了一圈,然後倒掛在枝子上蛻皮,
從背上一個小小的裂縫鑽出來,只見牠擠壓扭曲掙扎,
好像有著無比的痛苦,但是痛苦過去,當牠再度展翅,就一下子變大了。


「人為了站立,付出了很大的代價。」

最近看生物學的書,談到人為了站立,頸椎不得不往前移,
頭不得不往後挺著,加上腦子大、頭重,所以容易有肩頸痠痛。
又因為直立,上半身的力量加在下半身,造成腰痠和坐骨神經痛的毛病。
更糟糕的是為了直立行走,人的兩條腿不能距離太遠,
骨盆不能太寬,造成生產時骨盆得打開,而有被撕裂的疼痛。

書上還說,其實每個人都是早產兒,就算足月,也是早產。
因為女人骨盆太小,沒辦法等胎兒長大,就得生出來。
所以牛羊才落地就能走,嬰兒卻要過一年才能走;
牛羊生下來不哭,人卻要死命哭。

也正因為媽媽生孩子時有被撕裂的痛苦,
孩子又在未成熟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母體,
也有被撕裂的痛苦,所以人是所有生物中最疼孩子、最黏媽媽的。


母親以她的大痛,把我們生出來;
我們經過產道的大痛,來到這個世界。
生產有痛、成長有痛(醫學所謂「成長疼痛」)、別離有痛、傷病有痛,
經過一個又一個的疼痛,我們還得面對人生最大的痛——
在至愛的哭喊與自己無奈的悲痛中,離開這個世界。

只是,如果一生中每個疼痛帶來的是生的快樂、愛的愉悅、
重逢的欣喜與康復的歡暢,那死的疼痛,會不會指向另一段、另一世更美好的人生?

摘自劉墉愛是一種美麗的疼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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