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摘之----汪培珽【 還好,我們生了兩個孩子】
手足之間不求回報的慷慨,是人格中感性部分的萌芽。

助姊姊為快樂之本晚上九點,準時將孩子送上床。

當天我好累,昨夜晚睡,接著第二天又寫了一整天的東西,剛好先生出差不必等門,所以媽媽也跳上床,準備看看書就要睡覺。

不到五分鐘,房門開了。弟弟笑臉盈盈,二話不說跳上來用雙手環抱著我的脖子,溫柔地說(聲音甜美,姿勢含情脈脈,如果有攝影機,馬上就可以開拍連續劇):「妳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。」

不知從何時開始,也不知他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報名上過卡內基的說話課——有求於人時,要先說好聽的話,接著再說些無關緊要的話,接著才可以切入主題:「我可不可以問妳一件事?」而且問法要迂迴,最後再補上一句:「要等我全部說完,才可以說好或不好哦!」

父母常常太心急、又沒耐心,往往不等孩子把話全都說完,就下結論。(我看該上課的是父母。)父母知道嗎?孩子很不喜歡這樣的態度。

「好,什麼事?」媽媽馬上在心裡提醒自己,要傾聽、要有耐心。
姊姊說她肚子餓,現在可不可以吃麵包?」

孩子知道媽媽嚴守每天的關燈睡覺時間,只要遲了,媽媽的狂牛症就會發作。讓孩子睡飽有多重要啊!曾經看過一個歐洲記者對台灣的觀察報導,其中說道:「台灣的孩子,是全世界最晚睡覺的。」
睡眠夠不夠,攸關著孩子的一切,健康、功課、食慾、專心、學習力、人際關係……總括一句話就是:孩子的什麼事都可能與睡眠有關,這些種種都是無形的、看不見的、不可度量的,所以我是那種寧願孩子少寫功課而多睡覺的媽媽。

所以孩子心裡清楚,過了上床時間,還敢跟媽媽喊肚子餓,吃完後又要耗時的再刷一次牙齒,這要是沒處理好,可是會讓媽媽暴跳如雷的。
「好!」這次媽媽爽快答應,可見之前的甜言蜜語還是有用。

其實我也是看個案處理,因為當天晚飯吃的比平常早,大概五點吧。媽媽也瞭解孩子,姊姊要不是真的肚子餓得咕咕叫,也不會為了吃上兩片土司,願意再經歷一次刷牙的麻煩。
喜孜孜的弟弟跳下床,出房門之際對我使了個眼色,然後故意很大聲地說,「哦,不行喔…………」聲音哀淒而絕望,他想先愚弄姊姊一下,然後再給她一個勝利的驚喜。

「你又不能吃,幹嘛來幫姊姊問?」我好奇地追問兒子。孩子們很守分際,不因為姊姊有,他就可以要。當然兒子也可以說他肚子餓,但除非他真的餓,不然他不會信口開河。

「我知道,可是姊姊會給我禮物。」「真的?」「沒有啦!騙你的。」然後,報以我一個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神情。

兩分鐘後,我不厭其煩地追到他們的房門口,用「已經給您們通融,別想討價還價」的語氣說:「十分鐘內吃完,包括刷牙。」媽媽知道,孩子畢竟是孩子,需要提醒。
這時,看見姊姊已經拿著兩片土司在啃,瞥見弟弟口中也鼓鼓的——是一個冰塊。真是知道變通啊,不能吃東西,但是含個冰塊可以不用刷牙,也比眼巴巴地看人吃要好吧。

手足之間不求回報的慷慨,是人格中感性部分的萌芽。
助人為快樂之本,原來是不分年齡大小的。


先看弟弟啦!

九月的下午,香港的天氣與台北不遑多讓,悶熱得可以。等著接孩子放學的家長聚在一起吱吱喳喳,更助長了這股酷熱的氣焰。好不容易等齊兩個孩子,人潮也漸漸散去。

弟弟自顧自地在校園一旁玩著,姊姊開始興致勃勃地跟媽媽敘述一天的總總,「我不想她跟著我,但又不想直說傷她的心……於是我午飯也不吃就躲進圖書館,然後……她又跟來,我又從後門溜走……」姊姊在學校遇上的難題,我聽得聚精會神,簡直媲美連續劇,有時緊張,有時誇張,有時氣憤;對於整日鎮守家庭的媽媽來說,剛好需要八卦故事的刺激,來活化腦子。

「媽媽,妳過來一下。」弟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新鮮事。孩子總喜歡分享,雖然媽媽最討厭談八卦時被打擾,我還是勉為其難地跟過去。原來他發現了小孩子高度的籃球架,想表演投球技術給我們看。
我和姊姊是到了籃框旁邊沒錯,但是當弟弟準備投籃的那一刻,媽媽竟然迫不及待地轉頭看著姊姊,希望她趕快繼續「口述連續劇」。

父母就是這樣漫不經心。以為人到了,心就到了。其實孩子明白的很。
只見姊姊突然天外飛來一句:「先看弟弟啦!」那一刻我有種錯覺——她是媽媽,我才是孩子。
弟弟喜孜孜地投籃,雖然球沒進,可是他的表情好滿足。
因為媽媽在看他,而且還有姊姊。


我要去陪姊姊

晚飯過後,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看得起勁,其實也是因為寫了一整天的東西,累得除非原子彈爆發要逃命,不然一步也不想動。
到了姊姊的洗澡時間,她要媽媽陪,因為剛搬新家,她還不習慣新浴室。
「姊姊,先準備好衣服,進了澡盆再叫我。」媽媽總要掙扎到最後一秒鐘才甘願就範,簡直就是孩子行為的翻版。

等媽媽很不情願地進了浴室後,卻發現這小姐提了一台手提音響進來,準備一邊洗澡一邊聽故事錄音帶。這通常是她沒人陪伴時的洗澡行頭之一。

「錄音帶關掉,媽媽不想聽,好吵!」天知道我是陪得不甘願,心想既然有錄音機陪妳,幹嘛還要拉著媽媽,累死我不償命嗎?
「可是,我想聽。」
「想聽就自己洗。」媽媽語氣之兇惡,真該打二十大板。我以為她會妥協。
「好!那我就自己洗。」答得壯烈凜然,卻含著極大的怨氣。這時如果孩子有個榔頭在手,包準會往媽媽頭上敲去。
媽媽走出浴室又躺回沙發,只見正在寫功課的弟弟,二話不說地跳下書桌,抱著一堆功課本子往浴室走去。
「你幹嘛?」我問。
「陪姊姊。」他面無任何表情,不跟我多廢話一個字,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。他沒拿榔頭敲我,卻讓我當場醒來。

父母啊!不要忽略孩子的感受。

您看啊!連小孩都看不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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